瓷(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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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90岁的王锡良坐在“陶瓷世家”的牌匾下,神态安详在如今的景德镇,他已是德高望重的首席瓷画大师,然而当回忆起去王琦府上做客的情景,他的脸上又现出孩子般的纯真四岁到八岁的王锡良,最期待的一件事,便是接到王琦府上的邀请——王琦是当时景德镇最有名的瓷画大师御窑厂停烧之后,他与王锡良的叔叔王大凡创立“月圆会”,召集流落民间的粉彩和瓷板画高手,由此开创了崭新的粉彩时代他们既以“扬州八怪”为典范,人们遂称之为“珠山八友”王琦平生志得意满,却有一个无法弥补的缺憾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虽然先后收养了四个女儿,却始终未觉称心每当有男孩到府上做客,他往往高兴得扔下画笔礼拜天一大早,王锡良就和母亲一同赶向王琦府上这栋位于东门头的院子,是景德镇第一个由瓷画师买下的豪宅大门口悬挂着主人的告示牌:每天中午和星期天请勿打扰:瓷与纸价码尺寸价码均已标出,恕不议价;劣质劣纸不加工,免开尊口三进式的院落,约有300多平方米,让幼的王锡良感受到另外一个宽阔的世界o第—进为前厅,摆放着几张精致的桌椅:二进的中堂,两个厢房对称地分布在纵轴线两旁,—个是会客室,—个用来画画。

第三进的晚堂面积最大,这里是王琦休息的地方,墙上两块金字招牌分外耀眼,上面分别写着“工夺天工”和“神呼其技”王琦是景德镇最早画瓷像的人“当时人们觉得,瓷像可以永久保存所以很多军阀大官都来请王琦作画两尺就要两百现大洋,当时150斤米才不过两个半大洋”王锡良受到的震撼是如此强烈,趁着母亲在客厅打牌的时间,他在这个神圣的宫殿中四处漫游他后来才慢慢理解,为何大多数瓷画师生活潦倒,而王琦的生活会如此奢华——“他原是捏面人的,造型能力很强,后来用进口的颜料,让瓷画人物面部表情很生动这在当世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一幅画完成之后,王琦授意助手填色,自己再慢慢雕琢他曾向少王锡良展示过自己从上海带回的画册,大部分是“扬州八怪”的作品,其中又以黄瘿瓢最多“王琦临摹这些画,我觉得他有些画得比原作者好,现在景德镇还没有人超过他”“王琦在当时非常有名,求他作画的人络绎不绝”王锡良回忆到拜访者之中有一位特别的人物——徽州祁门贡生康特璋,宣统二(),大厦将倾之际,他在景德镇负责经营御窑厂改建而成的瓷业公司此后十几间,帝国的日落并未熄灭瓷都的窑火,诸多粉彩大师的涌现,除了月圆会的促进,康生也功不可没王锡良在王琦家吃了四餐饭,意犹未尽夜色渐深,王琦的养女打着灯笼送母子二人回家回家的路上,王锡良的脑海中不断浮想起“月圆会”那群画师的影子,他们有时一起欣赏瓷瓶,有时题诗作画,每月的农历十五,还聚集到五龙庵饮酒赏月,这种生活实在妙不可言!(二)想象持续到十三岁开始变色战火渐渐蔓延到整个中国,王锡良还在厂前学校读四级,成绩出色,但家中经济却日益拮据嗜赌的父亲几乎每天都在输钱,迫使母亲不得不去借高利贷人生提早扔来的骰子,让少王锡良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当秋天,刚过中秋节,他在母亲的带领下,来到叔叔家开始做学徒尽管叔叔在他眼中是“最伟大的画师”,但如此被动的命运还是让他感到十分委屈幸好,他不用像其他学徒那样辛苦,要做这样那样的家务,顶多扫扫地以尽孝心后来,他才知道叔叔轻时并不画瓷,而是喜欢舞剑,经常和“青洪帮”的少“侠客”一起在街上旁若无人地弹琴唱歌祖母的严厉告诫,才让他走上了画瓷之路这让他对叔叔更加钦佩,反而不再难过一开始,他只是临摹叔叔的作品,最开始画的两幅画都有告诫意义——“闻鸡起舞”和“陶侃运砖”寓意不言自明王琦去世后,王大凡成为“月圆会”首领八友们的许多活动也改在他的家里举行,“他们的指点,让我收获很多”王锡良回忆,到王大凡喜欢读书,比如《聊斋》与郑板桥诗文,不过翻得最多的还是《曾国藩家书》,兴之所至,会情不自禁地用安徽口音大声朗诵少王锡良对这些可没多大兴趣王大凡转头之间若有所思,于是向侄儿讲起自己的老师来——来自婺源的大师汪晓棠,他画的“彩绘仕女图”是何等精致和超凡脱俗当时懵懂的王锡良,后来揣摩到这些话的深意,“王琦写意,汪晓棠画工笔,他希望我能像他自己那样采两者之长,我初期作品就是这么开始,但还是模仿着叔叔的风格”“绘画生涯,自甘淡泊,陶人事业,首重精勤”王大凡这四句话,让王锡良记了一辈子完成启蒙之后,他自立门户,像其他画师一样开了一家瓷器店大时代的风云变幻莫测,在他眼里,几个难忘的画面蒙太奇般闪过,仿佛就是一生解放前,有位国民党的副司令在店里看上了他的瓶子,价格已经谈妥,但七个月后再来取时,物价的飞涨让当初的价格大大缩水这位副司令执意原价购买,他倔强不从副司令一拍桌子,他险些被抓走做壮丁还好那些士兵们放了他一马最后钱没收到,瓶子还是被抢走他现在想起这件事还有些难过解放后不久,他少时的玩伴——汪景清在建国瓷厂被人诬告为“反革命”,最终在街头被枪杀这位汪晓棠的儿子,难得的画瓷天才,曾对他说:“将来景德镇大师中,你肯定是其中一个”他不安地看着那些光头犯人痛苦死去,以为长发的好友躲过一劫闻知噩耗才知已经生死两茫茫“文革”时候他侥幸逃过一劫,却亲眼目睹了“珠山八友”之一的刘雨岑稻草般被人扔到卡车上,头上插标,四处接受批判,竟活活被折磨成了疯子;而他自己所在的陶瓷研究所,曾试图提携他的领导被无情打倒,最后一个烧饭的伙夫做了所长,戴着红袖章,天天把单位的七个印证吊在屁股后面的裤袋上逃过诸多劫难,王锡良说自己真是一个幸运的人,但后福还在后面他在被评为陶瓷美术家,又成为景德镇第一位“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他常对人讲:“我悟性一般,但机遇很好,首先得到叔叔王大凡的教育,后来又有北京来的几个老师指导,评国家级大师的时候,也没人和我争这个名誉,其实同时代的很多人都比我画得好,可惜都不在了”(三)对王锡良来说,还有太多的事情值得纪念当时,许多革命出身的干部都认为:“搞瓷器有什么用呢?”在这种心态的主导下,工农业生产红红火火,画师的生意却冷冷清清,许多珍贵的瓷画作品甚至被摆到了地摊上。

景德镇第一任市委书记赵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积极恢复陶瓷生产,号召工人返回景德镇,并成立“国家用瓷办公室”,为中央各部门领导创作新时代的陶瓷,这些陶瓷精品,还作为礼品赠送给了各国政要和名流不久,景德镇的陶瓷工艺社也成立了工艺社集中了第一流的画师,直接归市委宣传部管理“我们工资很高,老一辈如王大凡是90块,我们轻点的也有70块,当时的干部才30多”王锡良和许多画师穿着量身定制的呢子大衣去上班,风光一时这一的3月,中央美院工艺系的老师也来了其中有国徽定型设计者之一的高庄、曾在日学工艺美术的祝大以及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归来的梅健鹰三个教授带着四个研究生来到了景德镇“这些专家要在景德镇寻找一批能代表新中国的陶瓷艺人,在苏联等民主国家办展览他们看了景德镇的传统陶瓷,感觉不太满意,后来就拿西北剪纸给大家看很多轻人就开始笑:‘这不是鞋样子嘛,多粗啊,我们画得多细啊一’这番话让高庄大为光火,但温和的梅健鹰想到了解决办法,他开讲座,办展览,还带领轻画师们四处写生写生彻底改变了王锡良的瓷画创作他从美院的老师那里掌握了写生的要诀,并在他们离开景德镇后,一直保持写生的习惯轻的王锡良意气风发,他背起行囊,或寻访黄山、庐山以及龟峰,或在微州古村落流连忘返,或于昌江渡口即兴素描,或在窗前渲染珠山风景,或随手画下儿女玩乐之状他80多岁时,还曾带着瓷瓶去庐山的锦绣谷写生,想象两个仙女在山上采药的场景,将她们飘渺的身姿融人烟云中他徐徐展开50多来的写生作品,讲起途中的故事,让人想起那位恣情山水的青藤老人,“所见山奔海立,沙起云行,风鸣树偃,幽谷大都,人物鱼乌,一切可惊可愕之状,一一皆达之于诗”王锡良尊崇却非有意效法徐渭,他也时常在素描画旁写文题诗“我文章写得不好,但也写一点”他微笑着说,却不能不让人动容旁人看来,这些有意守拙的文字,颇有童趣,图文并茂地从一个侧面记录了不同时代的风俗在摄影尚未普及的代,他以独有的方式和细致的观察眼光,记录了穷教书先生的无奈,建国瓷厂工人的工作状态,朴实优美的徽州村落生活,景德镇烧制瓷器的热闹情景…..看过这些素描作品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现在的王锡良正刻意将陶瓷大师的身份淡化,他更愿意成为一名讲述者,津津乐道地讲述几十的学习生涯,以及岁月洇染的美好画面这个消瘦的老人,一生近乎完美一路上占尽机缘,又能安享天伦之乐虽然嗜赌的父亲曾让他轻时非常暴躁,但与妻子的相识完全弥补了缺憾,60多他们一直相濡以沫“我去写生,她从来没有怨言她生下了六个孩子,又都是亲自哺育大的”话到此处,大师的嘴角微微地抽搐现在老伴因患有脑血栓,常住在医院,几乎无法辨人他坚持每天早晚探望两次那双筋骨凸出的手,只对他还有温存的感知(四)王锡良并不鼓励孩子们画画,因为“这一行很苦”他也很少带徒弟,“我没有很多东西好教”但最终承认了最小的女儿王秋霞是他真正的弟子王秋霞入行和父亲有些相似,“文革”结束17岁的王秋霞刚读完高二,对校园生活还恋恋不舍,但轻工部陶瓷研究所的一项决策,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为传承瓷画技艺,研究所决定招一批“带艺徒”,跟随所里的大师们学习:龄限制在16岁以下家人都支持王秋霞抓住这个难得的机遇,并为此把她的龄改小了一岁——今天看来,这次作弊无比明智陶瓷研究所的多数大师,最早都是临摹《芥子园》学到的功夫,但后来的造化让他们的瓷画风格迥然不同王锡良是在写生中练就了兼糅写意与写实的功夫,戴荣华则在故宫临摹古瓷时豁然领悟,张松茂曾先后去上海和南京的博物馆学习传统纹样……带艺徒学习期间,王秋霞不必再如前辈们那么辛苦,可以轻松观摩百家之长此外,“小一辈”们之间的比拼,也刺激她不断进步“当时所里有很多大师的后辈,如邓碧珊的孙子邓小禹,戴荣华的女儿戴玉梅,张松茂的儿子张晓杰等每次写生,我们都争抢第一”如今的王秋霞,已经成为同辈中的佼佼者她深得父亲的粉彩精髓,在香港举办的“景德镇陶瓷珍品展”之后,渐渐崭露头角,并于成为江西省工艺美术大师相比之下,王锡良的第三个儿子王采的画瓷之路就没有那么平坦虽然从小就喜欢画画,但他却时运不济-15岁迎头赶上了来势凶猛的“文革”11月,就在生日的前几天,他接到通知,要下放到景德镇周围的农村锻炼,一晃就是八八里,他当过农民、生产队保管员、会计、小学老师、生产队干部、公社干部和宣传队员,还在浮梁县寿安的小煤窑挑过煤,“没有安全帽,挂着小手电筒,每天在黑灯瞎火的煤窑挑200担煤”公社领导发现了王采的绘画才能,同意他办黑板报积攒工分于是王采坚持用粉笔练习,几下来,练就一身邪功归来后他考入陶瓷学院,还是感到基功不够,“暑假和周末都不回家,除了睡觉就是画画”而毕业后在专门生产青花的建国瓷厂工作的六,决定了他成为家族的叛逆者——他专攻青花斗彩进入江西省陶瓷研究所之后,王采不断打磨自己的风格:“陶瓷艺术,继承是一方面,但创新才是关键我妹妹比我幸运,她画得比我好,但是太像父亲了我的作品,它们应该是属于我自己的”他始终难以逃过父亲的影响,爱笑的性格已是出自遗传,青花作品更隐隐可见家风不过,这种继承是来自另一个层面:“绘画讲究的是意境,到最后展示的是画家的境界我父亲轻的时候画得很满很细,和景德镇其他画师没什么区别,许多老艺人几十才画一个细密东西——要知道,景德镇瓷器有个特点,叫‘白如玉’,如果太满就失去了玉的效果我父亲通过写生摆脱了这一点,才超越了工匠这个境界”王采反复咂摸父亲的经历,认识到“真正的艺术家必须先会生活,然后才能找到自己”在景德镇,多数大师都有自己印制的作品画册,这是他们对外宣传的重要途径当王锡良戴着眼镜,看着王采的画册时,表情严肃,仿佛老师在审查学生的作业来回翻看几次之后,才淡淡说到:“不该把山水画放上面,装饰画才是他自己的风格”王锡良长子王阿清最为另类从未学过绘画的他,做了几十的电工后,忽然想转行做陶瓷,他想用父亲“五尺园”的名号开陶瓷店,遭到反对“父亲把我看得很渺小”他不服气,就跑到别的陶瓷店打工,却再次遭遇尴尬:“老板不敢介绍我,怕人家都不再找他做生意,反而来找我”他虽然刻意隐瞒,还是经常被认出来13个月后,王锡良终于同意他开办陶瓷店,专营“王家生意”王阿清的店就在景德镇“锦绣昌南中国瓷园”的康熙街上,面积不大但十分显眼,最显眼的还是墙上那块“陶瓷世家”的牌子不过,这里并没有王锡良的瓷画,王采和王秋霞的也不多见王敏、王燕、吴成婧等“王家第三代”的瓷画作品倒是堆满了架子生意红火得让王阿清自己都感到纳闷他后来仔细想了一下,总结出两个原因:“首先是靠着父亲王锡良这棵大树,再就是我诚恳待人”他做生意有两个原则:一没有升值可以退货;假一罚百而在他的身上,似乎也存在两种矛盾的气质——他一方面承认:“我是个商人,我很狡猾”而几下来,这个“狡猾”的人却用憨直换来了无数朋友“有一个客户很豪气,来到我的店里,对着架上一排瓷器一挥手,说,这一排我要了接着,他又指着另外一排说,这些也给我包起来我当时很惊讶,以为他在装大款,没想到第二天他真的来取货还仔细核对了每件瓷器的价格,原来他早就知道我这里的价目表,故意来试探我的诚意”王阿清讲故事的领似乎比做生意更厉害他说自己最喜欢的客户是拍马屁的官员一“一天晚上,有个当官的,带着几个人到我店里,随手拿起一个瓶子看了会,就大摇大摆地走了那几个跟班的就赶紧问我价格我说10万,他们觉得贵那个当官的还在门口一个劲地说不要买了呢讨价还价之后,9万块成交了”零散的买卖似乎让王阿清有点打不起精神一一度的瓷博会,才让他找到“过”的喜庆但他的瓷博会上不做生意,专交朋友——他说自己是个特别喜欢交朋友的人但在会后,这些朋友大部分都在他的店里下了单难以避免地,王阿清要带一些朋友去见王锡良,这对他而言意义重大但提出要见“老爷子”的人不一定都是买东西的,也常有一些要求鉴定瓷器的买家这让王阿清觉得有点为难,但最后还是把他们带到了父亲家里温和的“老爷子”面对迫切的访客,回答往往一针见血“有个人从领导那里买了30多万的瓷器,兴冲冲地来找我,一看就是假的他很伤心,退又没法退,也打不了官司——在景德镇打赢了在外地又不一定赢”对这些伤心的人,大师只能表示遗憾名声和价值之间的辩证法,他早已参透但大师也有困惑之处开始的江西省工艺美术大师评选,虽然每四才举办一次,但公正性却越来越难保证“幸运”地成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的王锡良,对此忧心忡忡:“景德镇现在的粉彩,工艺性很强,特别是颜色,不认真学两是画不出来的,评职称就比较吃亏画粉彩的人不怎么张扬,又没有论文,拿奖的机会比较少,很难评上大师评选的问题,我认为不是那么严肃,不是凭事,而是评钱”大师的直言,似乎早已是景德镇人所共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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