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有个特别著名的瓷房子,外墙是用古代各个时期的碎瓷片贴成的,建筑比较妖娆,一身零碎斑驳的瓷片,其他器物上的“断壁残垣”,看到之后让人多少有点儿后背发凉因为它就守在马路边,所以每周基上都能从此经过,外墙瓷片上的人物或微合双目,或垂眉憨笑,或老者,或儿童这些瞬间记忆基上会留在脑子里,我经常想,古人是怎么在瓷器上做到这么惟妙惟肖的?直到今天留在墙上的半张笑脸都能吓我一跳其实我们在博物馆看到的展品非常美,哪怕是零星的瓷器残片也是美的,为什么全糊到外墙当装饰材料用的时候,美感会被恐慌替代呢,我至今也没得出答案所以我很愿意为这些瓷片追根溯源,在《捡来的瓷器史》一书里去找线索1.雨过天青云破处古时景德镇被称为昌南镇,意思是昌江之南而china,就被认为是昌南的音译多前,景德镇附近的田地里到处散落着各朝各代的古瓷片,城市改造时还能够经常发现一些碎瓷的填埋坑瓷房子的很多残片估计也是来自于此如今很多人为了凸显自己的文化格局,摆出茶具,在繁复的一轮一轮沏茶倒水间歇,告诉你精美的小杯子出自于哪个窑我就是用喝水的工夫记住了汝、官、哥、定、钩这五大名窑的,但古代窑口排行榜上最早并没有钩窑,第一位也不是汝窑排在第一的是柴窑柴窑据说是五代后周的第二位皇帝柴荣所创,不过一直以来柴窑只是个传说。
明初文人谈论它时,已然没有见过实物,后世更无人得见替换上去的钧窑在五大名窑中显得非常特别宋代瓷器如今给人含蓄而内敛的印象,色彩极少却幽微精妙虽然宋代商业极为发达,至今仍能从《清明上河图》上一窥当时的繁盛之音,但宋代瓷器却很安静,需要你用全部的心力去聆听,这种声音,成为穿越古今听者之间的一个秘密,心照不宣在五大名窑中,汝窑为寂静之声的代表。
汝窑烧造的时间很短,不过二三十,是宋徽宗在位的时间传说皇帝要求烧出雨后天空的颜色,叫“雨过天青云破处”听起来这样的要求实在“很宋徽宗”故事流传开来,以致人们一说到汝窑便多会想到“天青”色2.光彩夺目说窑变在古瓷的调色板上,岂止天青色“窑变”也是一种美妙的色彩经过窑变的瓷器在博物馆整个殿堂的珍宝中,肃静又光彩夺目窑变的器物虽然也有温婉的月白色,更多却是沉着的紫色、含蓄的蓝色、激动的红色而所有的颜色,又变幻莫测,比如一片幽微的蓝色中忽地跳出一团闪亮的红窑变几乎是在一种失控的状态下获得的,工艺上的窑变像是色彩的高潮,烧窑时可遇不可求,未曾预想的颜色忽然就出现了从技术的角度,窑变的确是一种失控的状态,但窑工们却要努力将无迹可寻的变化,转化为可控的技术,否则无法成为产品而这才是生存的根不过这样的控制,始终是在失控的基础上完成的,完全的可控就不再有变化了于是,窑变似乎多了一份哲学的色彩3.月来弄影青白瓷在陶瓷史上,有种瓷器的学名叫青白瓷名称已经透露了瓷器的面貌:白里微微透出淡淡的青绿色调,不经提醒,常常意识不到那层幽微的色彩。
倒是花纹的边缘,青色更深、更明显,宣示它的存在这种淡淡的青色,在后世得到一个略带诗意的美名:影青疏影横斜,月来弄影青瓷历史上有诸多的名品:天青、冬青、粉青、梅子青影青的名字让它会被误认为是青瓷的一种,实际上它们属于完全不同的一大类4.青花瓷独步天下从古代白瓷到青白瓷,釉色变化带来的深远影响要到数百后青花瓷独步天下时,才能清晰地显现出来我们已经无法确切知道第一次烧造出让人惊艳的青花瓷是在什么时候或许是某一次烧窑,发现其中的一件烧得特别精彩不过接下来的几次都是令人沮丧的失败作品窑工们不断尝试,做各种假设和猜想,其中一些后来被认为完全是天方夜谭,但有一些竟然取得进展,毕竟有了一次的成功便会激发起人们无穷的兴趣和热情。
经过无数次失败的尝试,窑工们最终掌握了要领烧造出的青花大瓶让我们见证了七百多前奇迹诞生的那一时刻于是,青花瓷的时代终于拉开了序幕青花瓷画面呈蓝色,很容易令人误以为是以蓝色的彩料进行绘画香港导演李翰祥的作品《风月奇谭》中,一个场景发生在瓷作坊,其中一个镜头里画师们用蓝色的颜料在瓷坯上画“青花”事实上,青花料是灰黑色,看上去毫无美感,经受1300℃左右的窑火高温,使它在火中涅槃才成就美丽和不朽不过画好青花的坯体并不能直接放入窑中,还需要在外面附着一层釉釉是泥浆的状态,上釉之后完全把画面盖住,烧成以后才变得透明,让青花的纹饰透出来5.夺得千峰翠色来尽管如今蓝色已是全世界公认的流行色,但早期的东西方文明中,蓝色并不被重视在中国,无论是少数民族还是汉民族都没有把蓝色当做一种重要的颜色象征皇权的,依然主要是黄色甚至到了清代,皇宫日常用瓷等级森严,皇帝、皇后、皇贵妃、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答应,用什么颜色的餐具有严格的规定,最高等级的是黄色,绿色、紫色等级也很高使用蓝色的嫔,在皇帝后宫的等级中仅仅排在了第五级蓝色也不是蒙古人钟爱的颜色,他们最重视和喜爱的是白色所以,元代官方的用瓷中被广泛认知的只有一种被称为枢府瓷的白瓷,所谓枢府瓷,是因为瓷器的底部,有“枢府”两字,而枢府,是指元朝军事机构“枢密院”当然,元朝中央政府定制瓷器并非只有枢密院,但瓷器的品种基上都是白瓷古代那些帝王们常在瓷器上留下个人印记,有的还亲自参与设计,这样才能让一件件官窑瓷器打土里刨出来时,带给我们惊喜为了让广大人民群众也能用上好瓷器,宣德八,皇帝一次性下达烧制瓷器的任务就高达四十多万件,这批量,使得人们不但能在菜市场买到,让咱的大盘子甚至能够被摆上阿姆斯特丹一个普通家庭的餐桌“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再路过瓷房子,我得走近点儿多看几眼从《捡来的瓷器史》一书中了解到,原来通过偶然捡到的古瓷碎片,能够发现中国瓷史的重要瞬间茶事,陶艺,花道等等,近来渐成时尚说到底,无非是今人活着,企图接续上久已远去的古代文人趣味,让自己的日子于起居坐卧之时有些情愫,在吃穿住行当中别有心思时日绵长,渐至化现实百般戾气于无声细雨,视心中无限纠结成流水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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