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古田村很安静,那时候只有一条板车路是通往市里的(板车路是只能容纳一辆手推板车通过的路),现在去湘湖方向的路那时候都没有,曹端胜回忆起那段峥嵘岁月说,景德镇耐火器材厂成立,最终落户在古田村,那条板车路变得热闹起来,一大批穿着草鞋或是赤脚的工人成了这条路上的主角随着耐火厂的发展,板车路慢慢变宽到能通汽车,土路也慢慢变成了水泥路、柏油路而现在这条当的板车路俨然成为城市的一条重要干道,可经过这里的人却难得有几个是朝耐火厂方向记忆中的耐火厂曹端胜出生与耐火厂成立时间都是在,他说,他的成长记忆全部跟耐火厂有关,他的父亲曹开保从十八瓷厂分配到了耐火厂做一名满窑工人,耐火厂的工人大部分是卖劳动力的,满窑、烧窑这样的活则是需要有经验的人,市里将当时的十八瓷厂、郊区耐火厂合并到市耐火厂以满足耐火厂的技术需要,我父亲就是这样被分配到耐火厂的最开始这里的劳动力大都是劳改分子或者是有帽子的人,这里地处郊区,跑也跑不掉,还有警卫专门管着,曹端胜听父亲说那时厂里没有一个女职工,全是男的曹开保家住在周路口附近,上班的路全部靠脚走,为什么景德镇叫草鞋码头呢?因为景德镇人那时候穷,大部分都是穿草鞋,连草鞋都没得穿只能打赤脚曹端胜记忆里第一次去耐火厂,就是穿着草鞋跟父亲从家里走那条板车路过去的,父亲带着曹端胜居住在耐火厂的生活区,曹端胜的童便在生活区里无忧无虑地度过一把钥匙吊在手上,白天去上学,晚上就在生活区里跟玩伴们躲猫猫、看大人们打篮球,曹端胜说耐火厂跟他一样,在大家的努力下从小朋友长成大人。
辉煌是干出来的在曹端胜的记忆中,抢窑是最记忆深刻的耐火砖很多人等着要,本来开窑以后要等窑完全冷却再进去把砖运出来曹端胜回忆说,为了加快生产速度,窑炉里的温度只要降到人可以承受,大家就冲进窑里抢砖,有时候那些耐火砖还冒着红光开窑班的工人戴上草帽,用湿毛巾裹着脸,喊着抓革命、促生产等口号就往窑里冲,有时候草帽、头发会被烧焦,湿毛巾进去几分钟就干了,滚烫的热浪从鼻子往心窝子里钻,工人在里面待十分钟不到就要出来换人。
工资大家都一样38块8角7分,做起事来都干劲十足,那时候又没吃,还干得苦,耐火厂有辉煌都是这帮工人干出来的他说,那时候的人都非常单纯,为了响应党的号召,都是不计回报地卖力干活上世纪代耐火厂里出了两个省级劳动模范,在曹端胜眼中,他们就是自己的榜样。
曹端胜高中毕业后没有下放到农村,而是进了耐火厂成为了一名工人他笑言,那时候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当工人是最好的差事让人羡慕的耐火厂进入耐火厂工作的吴才德现在是这个仅剩15个人的耐火厂党委副书记,我进厂的时候是在一线当工人,那时候感觉最苦、最累,也最开心。
这里的灰好大,这是吴才德回忆以前的耐火厂时告诉记者的第一印象,上班干干净净,下班就一身灰,不过去澡堂子里一冲就好了。
一谈起过去,吴才德的脸上就堆起了笑容,刚进厂的时候我还是个刚高中毕业的小伙子,到厂里一看哪哪都是新鲜的,那时候福利待遇又好,动不动就发东西,还经常组织单位的人去市里包场看电影一辆货车,货仓里面站满了人,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笑着,直奔电影院看包场的电影,享受着路人投来的羡慕眼光,那时候交警不太查我们有没有超载,有时候他们也是羡慕得紧。
猪肉、酒、白糖、西瓜、花生米,吴才德说那时候一到过过节,厂里就发东西,天热的时候在一线的工人还发冰棍。
生活区里什么都有,澡堂、理发店、卫生所,那时候的耐火厂感觉比市里还热闹,现任党委副书记的他还是怀念以前的日子,那份快乐是钱买不来的,虽然辛苦,但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三角债让耐火厂没落曹端胜步入中,耐火厂也遭遇了它的中危机厂里人太多,子弟要安排工作,退休的人要发退休补贴,那时候退休补贴一就要发四五十万元,企业成本增加、市场被私企占据、人才流失、物价上涨等等因素让耐火厂顿时应付不过来,曹端胜说,关键还是三角债,厂里的资金链跟不上,企业就没办法发展吴才德则觉得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厂子本身,的时候,老的厂房已经无法再修补了,雨天会漏雨,厂里决定新建厂房,为了不影响生产,当时的厂领导想出了一个妙招,就是将原来的厂房继续保留生产,在原厂房外面建新厂房,用新厂房把老厂房包裹进去,等新厂房建好了再拆掉老厂房,这样就不会影响生产进度就是这个妙招让耐火厂遭遇了危机新厂房建的时候,灰尘、潮湿等因素影响到了耐火砖的生产质量和生产进度,不少原来的老顾客把目光投向了其他的私营企业再加上三角债、退休补贴等负担,让企业从此一蹶不振没钱发退休补贴就从单位流动资金里挪,没钱买原材料就从原材料厂家赊账,我们卖产品也结不到账,这一环扣一环,三角债就是厂里最大的负担,吴才德向记者解释这三角债的由来,加上市里陶瓷企业的大环境不好,企业就慢慢走下坡路了名存实亡的耐火厂,耐火厂开展生产自救,厂里成立清债小组,清理三角债老企业,被退休生活费拖垮了,曹端胜担任了清债小组组长,谁都没能挽救这场败局,耐火厂老了企业走向改制,耐火厂靠着出租厂房、地皮生存,原本3000多人的大厂现在只剩下15个人留着的人就是为了处理很多历史遗留问题,安抚那些工人的心曹端胜的父亲死于矽肺病,很多老工人都得了这样的职业病,当为了工作没想这么多,老了想珍惜身体也没办法了曹端胜也老了,坐在办公室里喝茶聊天打发着时间,等待着退休的到来当的花园、假山还在,只是没有了小朋友在那里玩耍了,时间在厂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当的庞然大物已经老了,历史的车轮对于耐火厂来说已经走远,想追都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