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类纷繁的元代瓷器中,青花瓷器以鲜活、艳丽、明快独树一帜青花瓷器中,又以人物故事为装饰题材的最具特点它的数量虽少,但绘画技法高超,特别是画面小中见大,且多表现元代杂剧的故事场景,开创了全新的视觉领域一目前所见到的元代青花人物故事瓷器不过几十件,而且相当一部分流失海外,国内所见者区区可数,据我所知,主要有以下这些0image.height>0){if;玉壶春瓶高30厘米左右三种瓷器的画面相互比较,盖罐、梅瓶腹径较粗,作画面积大,多用来表现场面宏阔的题体前述“单骑救主”、“三顾茅庐”、“昭君出塞”是为例证而玉壶瓶颈肩,纤细,硕腹下垂,一般选择人物少、场画小的画面第二,人物故事画面多置于器物中段的主体部位,视觉突出,给人以强烈的冲击力玉壶春瓶绘画面积较小,需要表现大的场面时,往往以全器作画如“蒙恬将军”玉壶春瓶,武士所擎的大旗直达瓶口,独具一种磅礴大气之势第三,凡绘有人物故事的青花瓷器质地细腻,釉色白而匀称,着色所用的氧化钴料,不论国产的青料,还是进口的苏泥勃青料,都很纯正第四,画工的绘画技艺高超同时具备这些条件的瓷窑甚少,恐怕这也是人物故事青花瓷器较少的原因,若有,多数出于当时瓷艺水平最高的景德镇瓷窑这些绘于青花瓷器上的图画,无一不具极强的艺术感染力以广西横县盖罐上的“单骑救主”图为例,抓住单雄信杀败段志贤,欲追秦王李世民,尉迟敬德策马持钢鞭赶来救驾的场景一边二将挺枪驰马,杀气腾空另一边秦王李世民徐鞭缓辔,回首顾盼前面还有两只飞翔在云际的凤凰,有一种动静持衡、相得益彰之妙在细部刻划上,单雄信的勇猛,尉迟恭的刚毅,李世民的镇定自若,无一不跃然而出以使用的兵器上看,单雄信所用的矟作矛的形式,与后来文字作品所描述的大不相同,更符合历史的真实(矛长丈八曰矟,马上所持)史书记载,不单单雄信用矟,尉迟恭也用矟,而且善避矟,还能空手夺矟画面上尉迟恭用钢鞭,是后世演绎的结果因为钢鞭最早出现于五代,隋末唐初还没有这种兵器段志玄所用的三股叉也是金元才出现的兵器,唐代没有与广西横县“单骑救主”盖罐相比肩的是藏于日出光美术馆的“昭君出塞”图盖罐,两者构图、画风几乎一致在高10厘米左右,宽约30厘米的画面上勾画了九个人物,以及山石树木等,小中见大表现一行人马行进在路途之中,是个单调乏味的主题,但作画者在构图上疏密错落,间以松柏山石人物三两簇聚,有老有少,或骑在马上,或徒步行走,或持鞭,或架鹰,既有护送的汉人,又有前来迎接匈奴的胡人而着汉装的王昭君以怀抱琵琶为特征,丽质卓然整体画面热烈而壮阔,不见丝毫呆板之气,称得上上乘之作与藏于吉林省博物馆,金代张瑀所绘《文姬归汉图》、流失在日传宫素然画的《明妃出塞图》有异曲同工之妙绘画技法上,这些人物故事瓷器也有独到之处如画面人物比例得当,注重人物表情、情格的刻划轮廓、衣纹线条流畅,山石、树木、乃至人物衣饰有平涂,有皴擦与纸、绢不同,用青料在瓷胎上作画,当更具难度,更显功力可惜的是,这些画师多为民间艺人,未留下自己的姓名三元代是杂剧兴盛的时代,关汉卿、王实甫、白朴、马致远等创作了《窦娥冤》、《西厢记》、《汉宫秋》等一批可传之百代的作品同时这也是杂剧普及的时代,流行于市井茶肆,植根于平民百姓之中,这一点从元代人物故事瓷器上得到了证明《萧何月下追韩信》故事见于正史《史记·淮阴侯列传》、《汉书·韩信传》都有记载秦末楚汉战争时期,韩信先投项羽,未得重用又改投刘邦,仍未得重用于是愤然离汉而去萧何闻此消息,夤夜追回韩信,并劝刘邦委以重任印证于历史,韩信确为难得的帅才,几征战后,围楚军于垓下,迫项羽自刎于乌江,助刘邦成其汉统萧何慧眼识英雄被后世传为佳话,至宋元被编为杂剧种嗣成《录鬼簿》记载,金仁杰作《追韩信》杂剧,后收入《元刻古今杂剧三十种》之中南京出土的梅瓶上所表现的就是这个题材但“追韩信”故事,以画面形式表现在陶瓷器具上,南京梅瓶不是最早的北京房山区出土过一件宋代三彩枕,枕面用绿、白、黄三彩绘“追韩信”图画面上人物、服饰与南京梅瓶相近,但远不如梅瓶所绘精细唐开国元勋尉迟敬德“单骑救主”叙述隋灭后,各路反王争立为帝,相互混战洛阳王世充在榆窠与唐军对阵,世充麾下骁将单雄信率军直向秦王李世民杀来,危急时刻,尉迟恭单骑冲出,持矟横刺,雄信落马此事《新唐书》中有载。
其后历经演绎,敷衍成故事,至宋元编为杂剧《尉迟恭单鞭夺矟》杂剧共四折,另有一个楔子,明代赵琦美编《脉望馆钞校古今杂剧》、《古名家杂剧》、《元曲选》中均有收录但作者不同,赵琦美题关汉卿所作,《古今名字杂剧》、《元曲选》记为尚仲贤作据查,在《录鬼簿》(曹)中,尚仲贤所作杂剧为“齐元吉两争锋,尉迟恭三夺矟”,演尉迟恭与齐王李元吉比武,徒手三夺其矟”之事,收在《元刊杂剧三十种》之中,杂剧后段也有“单骑救主”一折但就单而言,应依赵说,定《单鞭夺矟》为关汉卿所作更妥日出光美术馆藏青花盖罐上所绘“昭君出塞”图,表现的是西汉元帝时期,胡汉和亲,王嫱(昭君)下嫁呼韩单于事,《汉书》“元帝纪”、“匈奴传”中都以寥寥数十字做了简单的记载葛人葛洪《西京杂记》中,加入了王嫱不行贿赂,画工毛延寿画美为丑,欺瞒帝王的情节到了元代,关汉卿作《汉元帝哭昭君》,马志远作《破幽梦孤雁汉宫秋》,张时起作《昭君出塞》等,对这一题材以戏曲、杂剧的形式进行了再创造,衍成了感人的爱情故事盖罐所画正是“出塞”漫漫旅途中的场景,王昭君怀抱琵琶,点明了主题英国伦敦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所藏青花梅瓶所绘《西厢记》,是中国传之久远的爱情故事红娘的泼辣果断,莺莺对爱情执著的追求为后人传颂其故事源于唐代元稹《莺莺传》又名《会真记》宋金时期,有宋官《莺莺六幺》金董解元将其改为《西厢记搊谈词》进行演唱,全剧有191套曲调和两支单曲元代李景作《崔莺莺西厢记》,王实甫作《崔莺莺待月西厢记》等,尤以王氏《西厢记》为佳,推为“北曲第一”全剧二十折,分为五该剧大大丰富了红娘的形象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的梅瓶,画面上一女子右手持杖,左手点指,另一女子掩面而泣表现的该是“拷红”的场景苏富比拍品中有一青花瓷盖罐,画面正中,几上设一香炉,旁边一女子躬身祭拜两侧衬以雕栏、假山、花树,表现的应为崔莺莺“焚香拜月”的一幕目前所见,其他元代青花人物故事瓷器的画面,与宋元杂剧相关的亦不少如美国波士顿博物馆藏青花梅瓶、苏富比拍品盖罐所绘“三顾茅庐”图,表现刘玄德三次赴卧龙冈,请诸葛孔明出山故事元杂剧有王晔作《卧龙冈》,记载见《录鬼簿》(曹),又有《刘玄德三顾草庐记》日大阪《元代瓷器展》图册所收盖罐所绘《周亚夫军细柳》,表周亚治军严整,执法如山元代王廷秀曾作过《周亚夫屯细柳营》杂剧,记载同见于《录鬼簿》《元代瓷器展》所收的另一件青花瓷盖罐画的《百花亭》故事,有曹元用所作的戏文至于八仙吕洞宾故事,在元杂剧中有马致远所作的《吕洞宾三醉岳阳楼》,岳伯川作的《吕洞宾度铁拐李岳》看日出光美术馆藏青花人物故事玉壶春瓶的画面,吕洞宾道冠长袍,身背宝剑,侧视一株繁花,大朵复瓣似牡丹,可能表现的是“吕洞宾三戏白牡丹”故事还有些青花人物故事瓷器,因未见画面全貌,或尚未仔细研究,一时找不到故事所,或许正是今后探讨的对象,识别“庐出真面目”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元代青花人物瓷器的出现,是在宋元文学的通俗普及,特别是在杂剧的广泛传播的前提之下产生的当时瓷器只是其中的载体之一更早一些的金朝,就在砖雕上表现戏剧人物,山西侯马、稷山金墓中屡屡见到,其中就有“单骑救主”故事。
到了元代,铜镜背纹有“柳毅传书”、“洛神”图;螺钿器有“三顾茅庐”长方案、“高力士脱靴”盒、“瑶池仙庆”盒等;江苏吴县出土过“姜太公垂钓金带扣”。
但是,在这些器物上,无论人物刻划、动作表情,还是山石皴擦,都比不上青花瓷器所画的酣畅、流利还有一个问题,仔细揣摹元青花瓷器上的人物故事画面,特别是题材相同者,当存在某种内在的联系比如“单骑救主”图,不论是广西横县出土的,还是美国波士顿博物馆藏品,单雄信纵马的身姿,用的矟,以及神态衣饰都很相似;秦王李世民都戴交脚幞头,身着长袍;尉迟敬德戴直脚幞头,长须髯,手持钢鞭波士顿博物馆藏梅瓶、苏富比拍品盖罐所绘“三顾茅庐”图中,刘玄德都作躬身施礼的姿势,诸葛孔明都头裹软巾,童子都头梳双髻伦敦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苏富比拍品等两件青花瓷器上的“西厢记”画面中,仕女都梳高髻等等从这些画面分析,当时作画应该有蓝,或者依据了当时杂剧唱中的插图不同题材的画面,如广西横县盖罐的“单骑救主”图,与日出光美术馆盖罐上的“昭君出塞”图,在总体构图形式上,绘画技法上,甚至填衬的花纹都很相似两件同为景德镇窑烧制,或许出自同一位画师之手,或许师传相因这些恐怕只有静下心来,仔细比较,认真推敲,才能领略其中奥妙
陶瓷艺术分类很多,下面是其他类别的陶瓷艺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