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是谁?他是当代著名陶艺家朱乐耕的父亲,是近现代陶瓷史上与汪小亭、徐天梅、王晓帆等人齐名的陶瓷大家可是如今即便是从事陶瓷艺术工作的人,知道朱明的恐怕也寥寥无几由于时代的特殊性,真实的朱明被湮没在历史的尘封之中,包括他的艺术和他的俗世生活值得庆幸的是,有关他的记忆并没有随着时间完全消逝后的今天,我们试图通过现存的资料,以及零碎的记忆片段,重新解读这位陶瓷大家笔下绚烂的艺术世界出生于的朱明,自幼酷爱艺术,青时代便在陶瓷圈崭露头角,曾先后任职于景德镇陶瓷工艺社、东方红艺术学校,后进入建国瓷厂,以高超的绘瓷技巧、充满文人风骨的陶瓷作品享誉瓷坛口述:朱乐耕(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创作中心及陶瓷艺术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父亲算是自学成才,他的画路很宽,从插画、水彩、国画到陶瓷装饰,几乎不受题材限制记得《景德镇陶瓷》创刊第一期,封面刊登的正是我父亲的作品《冰地红梅》口述:张松茂(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首届景德镇市陶瓷美术家)相比刘雨岑、王大凡等传统派画风,朱明先生用笔、构图都别出心裁,充满创意,在当时绝对称得上是现代派印象很深的是他绘制的大型宣传画,每次一出来总是引来很多人的围观,他在传统技法中融入了西洋画的光影对比、色彩变化,这样让人耳目一新的创作手法在那个时候是绝无仅有的口述:刘水凤(原建国瓷厂技术人员)朱明老师是建国瓷厂的王牌人物,他的笔名叫秋云,那时候厂里门市部凡是署名秋云的作品,总是销售一空文革以前,每的国庆节市里都要组织大家上街游行庆祝,建国瓷厂的队伍总是举着大幅宣传画走在最前面,而这些宣传画正是出自朱明老师之手口述:徐亚凤(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景德镇市女陶艺家协会荣誉会长)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常听父亲提起朱明先生,他说先生是个奇才,老是用钦佩的语气赞先生的画艺如何的好,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来我纪稍长点开始学习瓷画,有幸目睹了朱明先生的画作,他笔下的花是那样的绚烂,他画的鸟儿是那么的灵动,还有在草丛中寻寻觅觅的小鸡,更是趣味十足任何东西到了他的笔下,都显得生机勃勃在我看来,他的花鸟、人物作品,比起珠山八友毫不逊色口述:王怀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全国政协委员)朱明老师是我的前辈,在我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他已经是当时陶瓷界名噪一时的艺术家,与珠山小八友齐名他的作品,尤其是他笔下的粉彩人物,吸收了传统文人书画的精髓,同时具有鲜明的个人风格特点在大部分艺术家还是遵循前人思想,临摹名家作品的时候,他却反其道而行,以现代人物、工农兵学商取代了古代名人雅士的宽袍大袖创作了大批贴近生活、反应时代内容的作品上世纪40代,朱明一家住在景德镇御窑厂附近,位于市中心地段,往来方便,于是朱家便成为当时景德镇文人墨客聚集的地方口述:朱乐耕(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创作中心及陶瓷艺术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父亲很好客,又能做一手好菜,家里总是人来人往,像个艺术沙龙,当时很多陶瓷艺术圈的名人都是我家的座上宾大家围在一起品诗论画,火炉上茶水不断,我那时候纪还小,在一旁听他们高谈阔论,乐颠颠地帮着倒酒倒茶,也长了不少见识口述:王怀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全国政协委员)在我的记忆中,朱明老师算是较早创立个人工作室的陶瓷艺术家他不仅热衷瓷绘艺术,在其他艺术领域也有相当的造诣,加上为人谦虚和气,大家都喜欢与他交朋友解放前景德镇御窑厂那块,集聚了一批当时的绘瓷高手、名人雅士朱明老师家就成了这些人的根据地那个代条件普遍艰苦,艺术追求成了我们这些人的精神源泉,能够坐在一起品瓷论画,实在是一种享受作为晚辈的我,当时也常常去拜访朱明老师,我俩算是忘交吧!(笑)除了深厚的艺术功底,我最敬佩的还是他的为人,他这个人对朋友特别真诚,谁有困难,他都要伸手帮一把朱明的好口碑来自他的艺术才华,更来自人格魅力生活中他的人缘极好,结交了无数的朋友,包括徐天梅、汪小亭、毕渊明等陶瓷界赫赫有名的人物,都与他走得很近口述:徐亚凤(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景德镇市女陶艺家协会荣誉会长)朱明先生是我很崇拜的艺术家他不仅人长得帅,举手投足也风度十足那时候我家的庭院很大,种满花花草草,后院便成了父亲与友人聚会喝茶的场所先生是我家的常客,他为人随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我父亲甚是投缘天气晴朗的午后,他们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讨论诗词,兴致来了,也会画上几笔幼的我时常坐在一旁,听他们闲聊印象中,朱明老师十分健谈,天南地北似乎什么都知道。
口述:张松茂(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首届景德镇市陶瓷美术家)朱明老师与我父亲关系很好,加上两家住得又近,于是经常往来走动那时候我才十一二岁,几乎两三天就要与朱明老师见上一面,十分亲近记得他曾对我父亲说:老二(张松茂)学得出来,有天赋!上世界代,建国瓷厂成立美术研究室,朱明成为主力设计师之一也就是在这段时期,他认识了被下放到美研室的姚永康,并与之成为挚友时隔多回忆起有关朱明的种种,姚老感慨万千。
口述:姚永康(景德镇陶瓷学院雕塑专业教授)我从陶瓷学院毕业,被分配到江西省景德镇瓷业公司,那会文革刚刚开始,为了创作大型毛主席塑像,我被下放到建国瓷厂,认识了同在美研室工作的朱明虽然没读过大学,可是朱明的学习能力很强,他爱读书,乐于接纳各种新鲜事物闲下来的时候,他会和我谈唐宋的绘画、谈元人的笔墨,也会谈西洋油画的色彩关系、光影对比有时我很纳闷,怎么他脑子里能装得下这么多知识在那个充满压迫感的代里,他却保持着乐观向上的处世态度。
他是充满阳光的人,同时把这份阳光带给他人记得工作之余,他总是给大家讲笑话解闷有一次,他问我们:你们知道中国人和西方人在艺术表现上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他用打趣的方式给我们举了个例子:同样表现男欢女爱,西方画家画的是一男一女肉体交缠的场景,而中国画家画的是一张床,垂着蚊帐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蚊帐下边露出的一大一小两双鞋这个简单却意味深长的玩笑,揭示出东西方艺术文化的巨大反差:西方人大胆、直接,中国人则隐晦、含蓄这么多过去,一想起朱明,脑海中浮现出的始终是他的笑脸虽然我们共事的时间只有短短几,但他的人品、艺品都让我难以忘怀,他可以说是我最为尊敬的人之一。
与很多艺术家不同的是,朱明虽然很早就创建了个人工作室,但他从未公开收徒古稀之的刘水凤老人曾经在建国瓷厂跟随朱明学艺,有关恩师的点滴她至今记忆犹新口述:刘水凤朱明老师是我的恩师,是他将我领进陶瓷艺术的大门,说起拜师学艺的那段经历,要追溯到上世纪五十代,我被调入建国瓷厂,成为生产线上的一名工人说来也巧,在我工作的生产线旁边,就挂着一幅朱明老师的宣传画作,从那时起,我就萌生了跟随朱明老师学习陶瓷技艺的想法这个愿望直到三后才实现,厂里成立美研室,需要扩充一批技术人员,我有幸成为其中一员在正式拜师学艺之前,朱明老师提出了一个要求:先描一百张芙蓉花、一百张鸽子的线条图案这么做,是想考考我的耐心原本朱明老师不愿收女同志为徒,因为女同志要照顾家庭、孩子,免不了耽误学艺,但是看我求学心切,老师破例收下了我朱明老师对学生的要求十分严格,每次拿作品给他看,他很少有点头称赞的时候,总是细心地指出每一处不足当然,他同样以精益求精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他从不为赶数量而粗制滥造,每一件作品都力求做到最好,景德镇美术协会组织艺术家去娥湖写生,艺术瓷厂派出了欧阳光等前辈艺术家,建国瓷厂原本派出朱明老师做代表,可是他却把这样难得的机会让出来,推荐我去,让我多随着采访的不断深入,朱明的形象逐渐在我们的脑海中变得清晰,对待同事,他热情幽默,富有亲和力;对待朋友,他慷慨仗义,不计较个人得失;对待学生,他严厉而细心,最难能可贵的,对于素昧平生的轻后辈,他同样不遗余力给予帮助和支持口述:彭荣新(首届江西省高级工艺美术师、首届景德镇工艺美术大师),我从陶瓷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为民瓷厂的美研室工作第二,市里组织了一次陶瓷创新展览,朱明、王隆夫等老一辈艺术家参与评审当时我参选的作品主题是草原牧童:一望无际的草地上,牧童赶着牛羊,远处的天边一行大雁飞过在展览的现场,这件作品被堆放在角落,并不起眼,没想到却引起了朱明老师的注意他细细端详着这件作品,还喊来王隆夫、赵慧明等其他评审一起欣赏朱明老师说:这件作品内容简单却不失艺术性,有创新意识,还便于生产,这个轻人很有想法!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陶瓷工作者,朱明老师的话给了我很大的激励,让我至今印象深刻,北京举行全国工艺美术画展,景德镇陶瓷工业局组织本土艺术家去参观学习,去的人都是赵慧明、张松茂、王隆夫等陶瓷圈的大腕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居然也出现在名单上。
在周围人看来,像我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轻后辈能有这样的机会,实在是莫大的荣幸后来在旅途中,和前辈们聊天时我才知道,之所以自己能赶上这么难能可贵的机会,是因为朱明老师的大力推荐赵慧明老师告诉我,自从上次展览看过我的作品,朱明老师一直很关注我的动向,他希望像我这样的轻人能有更多发展空间得知朱明老师对我的默默支持,那种激动、感恩的心情简直难以言喻非常遗憾的是,直到最后我都未能与朱明老师见面随着文革斗争的愈演愈烈,才华出众的朱明遭遇了人生的最低谷他被扣上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创作也被迫停止,随之而来的是无休止的批斗活动朱明因此一度陷入绝望口述:游艺(原江西省陶瓷研究所和景德镇陶瓷研究所艺术顾问)那时候,朱明的许多画被批成黑画,他被关起来写检查,接受各种批判,身心备受折磨作为多的老友,我常常去探望他,陪他聊天满腹才华、正当壮的他,在创作的旺盛期遭遇这样意想不到的挫折,让原本乐观开朗的他变得对生活失去信心他说他总算理解所谓的文字狱是怎么回事,他说现在社会大概不需要艺术家了,他甚至告诉自己的儿子朱乐耕,以后千万不要再画画或写文章了,学木匠或学医,有一薄技在身,今后谋碗饭吃就行。
,由于长被被关押在不见阳光的阴冷房间里,朱明患上严重的肺病,最终医治无效与世长辞朱明走了,走得很寂寥,他的故事和艺术精神留了下来,通过他存世不多的作品继续焕发光彩(王一然/文)
陶瓷艺术分类很多,下面是其他类别的陶瓷艺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