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艺术的刻度上,当代艺术应与精神性和创新价值,与批判性、超越性、人文关怀和社会良知相联,可是,在中国当代艺术这里,却缺少这样的迹象,更多的是看到它成天忙于“与国际接轨”——实际上是忙于与金钱接轨,而不在乎国际国内——如果说,代的老庄易禅和水墨符号与现代形式的嫁接,还留有感悟传统文化、为中国现代艺术寻找出路的痕迹,原创的“大脸像”还闪现出几分冷幽默和对伪崇高的讥讽,跟风者们却不过是在为赋新词强说愁!中国当代艺术在一个自诩为“精英”的小圈子里自编、自导、自演了若干后,熬到,终于十寒窗一朝功名,连昨天的声讨者也打算改写表扬稿了它甚至涌入了大众的视域其声势,虽不能与“超女”媲美,但毕竟不再是大众话语的一个沉默地带至于在先前那个小圈子里,它更是猛烈地火爆起来我们当然不能设想,这种戏剧性的改变,是因为一夜之间,全国人民对当代艺术突然产生了顿悟,变得人人是知音,个个是同志了实际上,大伙儿的兴致在于,当代艺术赚钱了!在时下中国,也许再没有别的东西能比“赚钱”二字更能讨大家的兴奋,所以,这两最该成为中国当代艺术——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艺术家、策展人、评论家、画廊老板、收藏家中的赚钱者——欢呼雀跃的纪元。
因为身价陡增,从前游弋于地下状态的当代艺术大腕尝到了明星般的风光滋味对于如此火爆的场面,人们各据立场发出议论媒体资讯的发达和舆论环境的宽松使我们听到了更多的声音但是,粉丝般的喝彩和愤青般的谩骂却不是真正有价值的评判事实上,中国当代艺术在市场上的走俏,也并非近期才刚刚出现,十余来,大腕级当代艺术家逐在海外艺术市场得宠更不必说移居海外的一些艺术家,据说早已功成名就,进入欧美当代艺术“主流”了当我们深入历史上下文,就会感到,中国当代艺术的目前火候并不比“超女”的幸运来得突然,它不过是历经苦心孤诣,一鸣惊人罢了中国当代艺术并不等于当代中国艺术,因为它不仅是编史范畴中的一个概念,更是一个文化概念和风格概念当代艺术不过是现代主义艺术的当代表现。
在中国,其语境转换发生于上世纪代八五新潮运动通过对西方现代艺术实行拿来主义,开启了中国现代艺术之门,但它在社会和文化层面的担负远远超过了艺术层面的探索,而且在形式上滥于摹仿而疏于原创这样,一些艺术家提出了“纯化语言”的主张。
其手法是,利用西方现代艺术语言转换中国传统文化符号,他们把老庄、易经、禅宗符号和文人水墨嫁接到西方现代形式之中显而易见,这种手法不单是一种艺术体论的探索,也不单是弹奏中西融合的老调,而且引出了关于中国现代艺术的文化身份问题,具有相当自觉的策略性。
到了上世纪代,商业化和全球化浪潮席卷中国,各行各业急于与“国际”(实质是西方)接轨,现代艺术更是不甘落后为投合买主口味,“新生代”艺术家不满足于吃老的办法,他们将视线转移到了现当代。
于是,当代泼皮形象、文革式的政治符号代替了传统文化符号,借各种西方现代形式被包装起来,向西方世界呈现出它所希望看到的“中国经验”这时,中国现代艺术悄然完成了其当代转化这种转换是由被批评家称为“新生代艺术”的泼皮艺术、政治波普、艳俗艺术等上世纪代的流行图式完成的其中,泼皮艺术与政治波普充当主角,上演了中国版当代艺术的主场剧政治波普来源于前苏联,但其市场走势却比前苏联政治波普幸运得多原因是耐人寻味的,不免使人琢磨到中国式“政治波普”的投机性它利用了政治,盗取了艺术,却出售了商品通过打擦边球式地试探政治,伪装社会批判者,玩家们名利双收不过,这样的“政治波普”却并非商业骗局,而是买家与卖家互抛媚眼,各取所需而已泼皮艺术更显示出中国“新生代”艺术家察言观色的才能、生意人的精明正是这泼皮艺术,令无数轻艺术家趋之若鹜、乐此不疲,左右了中国当代艺术的生态如果说政治波普从一定意义上禀承了八五新潮的批判传统,不由自主地成为中国当代文化中某种宏大叙事的元素,还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历史点评与文化反思的作用,而在泼皮艺术这里,精神含量却日渐空疏,价值一步步蜕化,直至把艺术变成生意经开始,泼皮艺术撇开宏大叙事,触摸生活的细节,它特别用无奈、无聊、艳俗、自嘲的形象,表现日常状态中不可避免的琐碎,无意义生存的漫不经心,扩大了人们感知生活的经验维度,有如王朔小说,嘲弄了伪崇高,消解了中国艺术因袭的重负,使人耳目一新在其玩笑的外表下,隐藏着对历史的反讽、对消费社会眼前景观的揶揄、对人生意义的质询,从而以艺术的方式,向世人传达了一种当下都市生活的“中国经验”可是,这样的经验很快异化为一条成功的捷径,一种借艺术讨生活、乞富贵的伎俩一提到中国当代艺术,人们头脑里就未免闪现出卖笑的泼皮、献媚的艳俗、假装义愤的政治波普在策展人、评论家的口中,这就是中国当代艺术的标准像其权力巨大,足以操纵市场,左右风向,强迫成名艺术家日复一日地自我复制,诱使跟风者摹仿而不必叩问灵魂在一种欺人和自欺的风气中,艺术退位了,符号成为出人头地的法宝,艺术蜕变为一种标签,一张用以区别艺术家个体身份和表达世俗欲望、实践功名哲学的名片在现代艺术的刻度上,当代艺术应与精神性和创新价值,与批判性、超越性、人文关怀和社会良知相联,可是,在中国当代艺术这里,却缺乏这样的迹象,而只看到它成天忙于“与国际接轨”——实际上,它是忙于与金钱接轨,而不在乎国际国内——如果说,代的老庄易禅和水墨符号与现代形式的嫁接,还留有感悟传统文化、为中国现代艺术寻找出路的痕迹,原创的“大脸像”还闪现出几分冷幽默和对伪崇高的讥讽,跟风者们却不过是在为赋新词强说愁!对这些人而言,唯一起作用的,不过是市场神话以及对成名与暴富的欲望至其末流,连一点装腔作势的耐性也懒得有了,他们以对暴力和下半身的直接玩弄,企图制造噱头,耸动视听,一举成名如果我们要为目前的中国当代艺术找到一种象征,最恰当的莫过于泼皮艺术,它从两方面使当代艺术的生态遭到败坏:第一,其商业成功导致了旷日持久的摹仿竞赛,包括艺术家的自我抄袭和羡鱼者对成功者的摹仿其结果是:艺术界人口膨胀,大脸像泛滥成灾,艺术创作沦为机械制作,丧失了自我超越的能力。
第二,由于它一开始就围绕个体经验进行,伴随着商业成功,逐渐与国人传统的功利哲学、当下浮躁的社会心理结盟,使犬儒主义大行其道,利己主义蔚然成风,艺术创作越来越远离中国人民广泛的生存现实,远离道义、良知、社会责任感,沦为狭隘圈子无病呻吟和孤芳自赏的道具至此,中国当代艺术在一种的功利主义的价值取向中,自动消解其涵义,走向了先锋艺术的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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