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陶室随笔·李菊生作当我在作坊里一身泥灰一身釉水地劳作时,伴随着的是时时涌上心头的创作冲动;而当泥坯在窑火中锻烧时,期待和焦虑,紧张和兴奋情绪,甩不掉也挥不去;但是,当窑火熄减之后,作品一经出窑,激动的情绪顿时消失由此中,得到一个结论,创作身就是一种精神享受,一件作品从“孕育”到“分娩”的过程是艺术家的使命所在和人生意义所在,而作品的是非曲直则应留给他人评说在景德镇的传统陶瓷中,我偏爱民间青花瓷民间青花瓷与官窑青花区别在于它是供市井平民日常生活使用的粗晶,不同于供王公贵族观赏用的细品胎质没有御器细腻,纹饰也一反严谨花丽,变纤细精巧为粗犷、奔放、简洁明快。
高温釉下瓷的装饰用笔与宣纸上用笔有别,中国书法通常所说的运笔宁颤勿率,笔往前行要有阻力,像刻刀,行笔要慢勿快,要力透纸背,并且常用焦墨枯笔等等。
这些宣纸上作画的法则都很难在高温釉下彩瓷中应用因为坯体吸收料水的速度很快,毛笔的抑扬顿挫使转不开我比较倾心于刚柔相济,枯润相参的笔墨情趣。
但在坏体上,圆劲细挺易得,渴笔枯墨难求,坯体上运笔宜疾提,如行云流水,力如弹丸我所追求的艺术审美价值取向是意,而伴随着而来的艺术语言是变形、提炼、概括、抽象,而这一切当今西方时髦的艺术手法宛如盛开的玫瑰,孰不知其根却深深地扎在东方古老的民族传统文化的沃土之中而民间青花正是这片沃土的支脉面对这份珍贵的文化遗产,我陶醉,我倾倒,我贪婪地在这片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艺海边拾贝老子云:“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我们的民族,远在先秦以前就确立了重神韵,轻形似,追求意象审美的理想境界东晋顾恺之最早提出“以形写神”,谢赫在“六法论”中提出“气韵生动”,倪云林的“不求形似”,石涛的“不似之似似之”,齐白石的“似与不似之间”,都是对意象的创导,而意象又源于成者的情趣和人格,在创作中,我尤其钟情于含蓄、朦胧、淡泊、幽远和空灵的意境我不敢妄言,我的作品给人有“象外之象”、“弦外之音”的完美感受,然而我的确如此追求,并乐于此道.....